2022年夏天八月第三星期，我們從慕尼黑出發自駕遊玩鄰近幾座城，八天七夜到訪五座城，依序為班堡Bamberg、德勒斯登Dresden、埃爾富特Erfurt、科布倫茲Koblenz與海德堡Heidelberg，最終返慕城。以上圖手繪圖像，即是以逆時鐘而行。除海德堡外，其餘城鎮皆是未訪新地，共計駕駛哩程約1600公里，如果連續行駛無消24小時便能繞一圈。我們分以五座據點，串連起的駕駛地圖看來有趣，實亦是趟有意思也生活化的家庭小旅行。

為此篇文編輯一張「只開窗也可以感受的脈動」歌單，閱讀前可先播放配讀，或許更有意思。

班堡 Bamberg

今年暑假旅遊我們打定從輕隨簡，給自己一段時間從日常脫離，足以。那麼去哪呢？與另一半來回討論多次，他想我有景物可拍、我則希望他們悠閒輕鬆便好。後來決定在八天七夜時間上以老城為主題銜接前後城鎮。無特別緣由，大多是過往從未拜訪鄰邦，離慕尼黑近，從容些。

首日由慕尼黑München出發，以十一點方向北上經紐倫堡Nürnberg抵班堡Bamberg，兩百三十餘公里路駛來沒壓力，選兩張歌單、配包零嘴、談天說地，屁股發麻前已抵達。

班堡為德國現今最大未受戰爭破壞的歷史老城，保有甚多11至18世紀歷史建築，城區內有一千多座建築被列為保護文物，結合歐洲建築藝術發展史之重鎮。得掩心承認，撰列在維基百科上的美詞彙於我眼中不過是一棟棟在德國其他城市亦能看到的雷同老屋，雖美卻難以讓人雀躍。當天提不起勁拍照，依然無礙度假氛圍。

我弎以兩前一後倒三角形隊伍在先生帶領下拜訪市鎮地標：班堡主教座堂Bamberg Dom。隨著石梯跎步而上，酷夏傍晚的風依舊炙熱火燙，山坡不陡已使人滿身汗。進教堂找後方位坐下喘口氣，堂內如我觀光客多，每個角落方位都有人舉著手機拍照。瞇上眼想像屋頂下無人空曠貌，我看結構細部、瞧光影強弱、端量物件排列組合。這反倒給了靈感，我打算明天早起晨拍，在教堂無人時以快門記錄。

隔天星期五，為暑假卻依舊是上班日。六點半鬧鈴起，未七點已佇立空曠無人大街。電街車彷彿開啟靜音模式緩慢揭開晨間序幕，偶有騎單車本地人從身旁滑過；這幅風景與前一日完全不同。

在夏日晨光照耀下，我似乎被賦予神力，觀景窗內任何角度皆無旁人，可肆意按下快門捕捉鍾意構圖。先走於城區內，看準時間才上坡。主教座堂仍未開，我繞至一旁玫瑰花園Rosen Garten賞花。早露清新甜美，百花再次抬頭綻放。園內只園丁一人，在自動噴水器旁整理園務；雖處西方卻感東方禪悟之境。

主教座堂開門後，我貓步入內，靜悄大殿內有我與三兩管理人員，我道早安便順光影遊走於堂下。時間雖早，仍擔心這片刻空景不久在，先以心中拍攝藍圖依序拍照，滿意後才於後區長凳坐下，這時也只過一刻鐘。晨裡光的角度於前日傍晚不同，更幽淡且內斂靜緩。視線少了旁人干擾，才有餘裕靜心感受實物以外觸動。我且不能虛心說終於體會班堡主教座堂獨特之美，但這座聖殿的確讓我情緒安寧清爽，也感滿足之意。

與平日同樣早起，這早以手中溫熱咖啡取代慣飲清水、以眼前寬闊遼遠之意境取代晨起便開始的日常工作。我謝天滿懷知足。回程路始見零星觀光客同我享受片刻靜爽，兩端以眼神打默契招呼、給予祝福。

徳勒斯登 Dresden

從班堡Bamberg離開，驅車前往下座城徳勒斯登Dresden。兩城間最短公路約三百公里，是規劃自駕行程十分合宜的輕鬆過度距離，駕駛人不過疲累、同旅者亦不落入無聊空洞中。中午前出發，下午茶點前已抵達。

週末觀光客多，盛夏日光中每人臉上都洋溢著開朗表情；這為我帶來極大鼓舞與喜悅。我不再追逐觀景窗構圖而行，將相機收於包內，滿足感受假期悠閒時光。跟著人潮走十分好玩，眼底盡是享樂事物，賓客滿座復古情調咖啡館、熱鬧排長龍冰淇淋店、剛出爐香噴噴麵包烘培坊、才傍晚時分已傳出酒酣耳熱喧鬧聲地方酒館，讓過客眼花撩亂更心花怒放。

我們弎在鬧區轉角酒吧喝下午茶，配氣泡酒、水果冰茶、辣味玉米片。其實悶熱，跟著店裡頭音樂搖頭晃腦隨意閒聊討論晚餐去處，還算愜意，精神卻很放鬆，不用算點工作、不必三餐照料，鬆散肩膀同時似乎也恢復氣力。

傍晚在一家有橄欖樹與許多黑白照片裝飾的希臘餐廳用餐。接連兩位明顯是不同服務生幫忙送餐卡服務，兩人膚色黝黑、留有腮幫大鬍、身材壯碩，讓我們一時間混淆認不出誰者為誰。不過兩人建議的菜餚酒品皆美味，有種好像也瞬間轉移至小島上吹拂晚風、眯眼聽Haris Alexiou演奏。久違吃了頓耗時許久的晚餐，步出餐廳時街上觀光客減少大半，空氣漸涼、胳肢窩得以解放，風過酒氣醒，毛孔大張舒爽暢快。

旅館在城裡聖母教堂Frauenkirche Dresden旁，商店亮燈半滅、觀光人潮逐退，才正眼見教堂輪廓。二戰間，教堂在轟炸中摧毀，剩餘廢墟作為戰爭紀念碑留下，50年後，自1994年，在來自世界各地的捐助支持下，教堂於德國統一後開始重建。外部重建於2004年完成，內部重建完成於2005年，同一時期，教堂周邊廣場及有價值的巴洛克式建築在民間組織的倡議下也一同被重建。若非搜查教堂相關資訊，挺難想像眼前雄偉建築其實年輕，但背後意義與精神深奧，對許多上輩人而言有更多難以言喻回憶。

我們在廣場邊緣坐下直至傍晚夕陽餘光消失才離開。此為夏日出遊另一好處，晃蕩許久天色仍亮，增添許多正向能量，好像即使無所事事也被嘉許，因為天光還在。

在德勒斯登Dresden第一夜睡得混濁。租房位在市中心聖母教堂Frauenkirche Dresden旁熱鬧餐飲巷弄樓頂。當晚在希臘餐廳飲了酒本是好睡，卻捲入了週末夜裡徹夜狂歡遊客享樂劇本中，身體沈重、腦袋轟隆作響，另晨天才朦亮人已醒。

本未計畫早起行街拍照，醒來後卻十分精神，索性出門。週日街頭天已全開、路人卻少，酷暑夏日此時膚感清涼適合漫無目標遊蕩。雖說精神依然沾有萎靡之氣，本能搜尋咖啡補給能量。終尋得一杯濃縮咖啡添上香濃奶泡，捧在手中偶爾吸允一口，神才回身。

晨拍時除非有特定規劃，一干隨性沿路走，整座城沒人只往光的方向去便可。往易北河Elbe去沿岸行，只見著橘紅制服清潔人員；在西班牙巴賽隆納，葡萄牙波多、里斯本與荷蘭阿姆斯特丹都見過類似情景，彼此皆靜聲以自己步調開啟是日。

繞過宮廷教堂Katholische Hofkirche往回走才發現溫馴像隻沈睡傲獅的茲溫格宮Der Dresdner Zwinger座落街旁，對外只展示高聳排門，不經意即錯過。我東張西望緩步入內，腳下砂石聲卻響，迴盪於門廳下。區內正大肆整修，建築外觀、造景花園無一不批覆防塵紗網與鐵片圍籬。無礙於此，茲溫格宮彼時盛況清晰可遙想。

茲溫格宮於歷史上有多折背景，與東德大多城市面臨相同命運，於1945年二戰中被摧毀。戰後經市民投票決定重建，始於1945年秋，整修重建與設計至今未曾停擺。

東德對我來說仍為陌生之境，此遊首經德勒斯登，乃為柏林這座大城之外的另一東城。大地始於歷史慢慢累積，在人為戰爭中損壞，另批人原地扶建。百年來政局更替、居民遊客來去，新紙敷舊牆，我偶一快門也僅只捕捉分秒片段。

回頭望才覺餘味濃厚迴盪，東西已併、風格與民情尚不同，走馬看花如我都能察，若得機會不求精賞東境城鄉但願暇時再訪。杯中飲已冷，晨拍趨尾聲，我一口飲盡往回走，是時候該填飽胃囊。

德勒斯登Dresden第二夜為週六晚，本以為公寓樓下遊客肯定如昨晚徹夜飲酒作樂；眾人彷彿感受我們輾轉難眠的動盪，這晚大夥似乎約好同時關燈噤聲。我在床畔筆記當日見聞，若靜心聽還可聞遠處夜蟲鳴叫，這般安詳。

通夜好眠，早起神氣清爽，套上外出衣褲背了相機，出門再細瞧這東城。週日晨間路人較昨日更少，我這只經歷二日的偽老馬先循昨路而下，在轉角咖啡館領得一杯香醇咖啡才踏上探險路。

我原性極懶，卻十分貪圖在己身能力內可得之享樂。如現下，只消願意早起外出走路便可領這份清閒。此時路上皆為當地人，我看他們神情氣韻、衣著打扮，還聽其東德說話語調。離家後我情願成為觀光客，放大眼瞧亦不足為奇只是盡了遊客本分。

與前日同向，但覓另條小路而行。眾人未醒、日光已上，六點三刻的陽光從城市一角蔓延至另一端，神奇狀似揭開舞台簾幕，輕柔緩慢、令人期待且撫慰我心。

這回夏日遊有幾日我獨自上街晨拍，像回到疫情前因工作支身差旅狀態，一身輕、充滿朝氣，只差毫無因工累積的拍照壓力。如今工作旅行機會逐漸重返，彷彿暖身，躍躍再次上路時機。

早晨散步少了路人與行車不僅容易取景，視野在清朗晨露洗滌下更加開闊晰明。從幾個不同角度拍下聖母教堂Frauenkirche Dresden，從相機螢幕預覽我已先鞠躬致歉。事出有因。前日抵達時還噘嘴斜眼說此城不過爾爾，氛圍如柏林又不及其精彩廣闊。我是錯了，每城皆美端看遊客心是否能賞。

聖母教堂是巴洛克時期路德教會，為配合狹窄的新市場廣場區域，規劃出突出高聳的教堂圓頂設計。教堂總高約為91公尺，並開放登頂至67公尺高之觀景平台俯瞰市景。內部規劃分不同階等，先踩174級樓梯上樓，才抵達有著14度坡高設計的螺旋坡道延坡繞道而攀高，最後再有兩段陡峭狹窄小梯，終能抵達最後眺望塔台。

當日同時攀梯而上遊客頗多，大夥順著默契逆時鐘繞行於不同面向觀看，偶爾不熟識群組間交談互換資訊情報也是旅遊時樂趣之一。此城真壯闊熊美，且在微小之處又講求精雕細琢，不同比例交織輝映拱成在地獨有氣勢。旅客若我偶爾自大遮蔽雙眼，還真是可惜了出遊機會，還好聖母教堂之壯景將我敲醒才有機會一一向你展示。

埃爾富特 Erfurt

從德東德樂斯登Dresden離開，一路往西駛兩百多公里路，抵達埃爾富特Erfurt。先生安排行程，以為鎮小僅停留一晚，剛抵達入住旅館、繞城一圈後便已後悔。哎呀！

先說埃爾富特Erfurt。此城極精小，位於德國地理中心稱為「中心城市」。轄區形狀有點類似四瓣短葉楓葉，南北與東西兩向距離只各約21公里，終年偏乾旱、少雨。區域內有眾多教堂與修道院，僅是老城區便有22座教堂，整座市區達30座，如再算上郊區全數高達約70座教堂，在中世紀時期有「圖林根之羅馬」的盛名。先生知道後瞠目結舌。

我們拜訪以哥德式建築而聞名、位於教堂廣場沿大片階梯而上的埃爾福特主教座堂Erfurter Dom，來回數次散步於十五世紀建立的克雷默橋Krämerbrücke上欣賞兩旁精緻巧意小店，品嚐美味餐點、拎著好吃甜筒冰淇淋漫步享受悠閒時光，卻都比不過一段奇妙巧遇。

在一小店門口，我見一位亞洲女孩面善。我對先生擠眼說：這女孩肯定是台灣人。他鼓勵我上前和家鄉人打招呼，熱鬧熱鬧。我也不害臊、劍步一跨先鞠淺腰問好：你好，我是凡寧，請問你也來自台灣？

她大方微笑，以中文回覆；女孩開口才說幾個字，已能知從對岸來。她不急著走，我手中還握著半截甜筒冰，等我吃冰同時一邊閒聊。先介紹彼此同行伴侶，她方有先生，我背後站著先生與女兒。

女孩的德國先生為埃爾富特Erfurt本地人，兩人婚後定居此鎮。女孩雖才來德國短短幾載，卻操十分流利口說。一圈五人站著說笑，中、德、英語相雜交談，遠看肯定以為我們是老相識。

見我完食，對方夫妻問我們打不打桌球，年輕女孩和先生本約晚餐後到公園散步打球，邀我們加入。幼時家裡有張球桌，我從小打，不能說技術好，但手感還可以。她領我們往克雷默橋Krämerbrücke橋下綠地去，是座公園（Spielplatz Krämerbrücke），廣場旁有台水泥球桌，兩端一對男女正對打著。

女孩上前問，可否一起打，打球男女隨即熱情答應。如何一打起，還同時五、六人？我滿臉問號。

四至六人皆可以一張球桌如此玩。參與之人等距繞球桌圍圈站，右下角之人開球，擊出球後便逆時鐘走位，對角之人互擊，漏球便退出，最後兩人爭冠取勝。

三刻鐘前我才飲兩杯薄酒，未有醉意。此時一活動筋骨、氣血循體、酒意直上腦門，心情大好。我逆著時鐘走、一邊跑再看勢擊球，兩頰極熱，卻都比不上現場歡樂氛圍。如此玩，太有意思了。

玩球半小時後，大夥停下休息片刻。這才正眼瞧瞧眼前打球的夥伴。除了中國女孩與德國先生，還有個德國女孩、一位從埃及到此留學才三個月的男孩，以及一位已在此工作兩年目前正在考駕照的敘利亞男孩。

八月季傍晚九時一刻天色還火亮，空氣悶熱，一團八人呈扇形站開，加好聯絡約定下回再訪此城必約同打球。

我弎朝老橋往回走，繞至小店買冰水，一口口痛快飲下，女兒接著灌再換先生，一公升水快盡底，先生又入小店再取一瓶，才出門口，只見女兒將剩下的水飲盡，抹著嘴大喊甘甜。只一公升水肯定不足三人喝整晚，先生又入內買水。

離開時小店老闆跟先生說，一分鐘後再見！

於此城不過二十小時，照片沒能拍幾張，卻爆出好多笑聲。寫文此時，再與先生談及當時依舊覺得過癮有意思，太太太好玩了。

註：埃爾富特Erfurt照片皆以手機拍攝，有舊城裡老車、埃爾福特主教座堂Erfurter Dom天花板、藥局改裝咖啡館、埃爾富特Erfurt植物園egapark Erfurt、克雷默橋Krämerbrücke橋上甜點咖啡小店。

過境

旅途上啟程與目的之間的過境是串連起整趟旅遊點滴的粘合劑，以交通工具與路徑不同可製造不同樂趣與回憶。

從埃爾富特Erfurt離開後先驅車往近郊植物園Egapark。天熱陽盛在幾乎沒有遮蔭情況下瀏覽全園區內設施景物，內心裡湧著度假喜悅、身體已然累得不聽使喚，多挪一步伐往前都嫌多，一百公尺遠看見園區大門竟能使出意志力急速往前，快步至停車場，累癱於座上張嘴喘氣。

在抵達目的城市前，經吉森Gießen，再直往西行最後抵達科布倫茲Koblenz。全程約三百多公里，以車代步滑行，走走停停沿途看遍好物美景。

本以為旅行是神聖的，非得安上特殊意義、從中有所領悟；還同理將此邏輯安放於攝影，務必透過快門傳遞精準資訊。不能旅行的兩年發現可以將日常安排成他方，亦可藉由影像渲染無實際價值的情感。走在路上的人是自己，即使沒觀眾仍然會以影像紀錄眼前片刻；沒有分享對象仍舊可將感動放在心中醞釀發酵。

沿路點滴瑣碎卻捨不得就此錯過，以過度畫面記錄在兩點之間移動的時光。

科布倫茲 Koblenz

儘管停留科布倫茨Koblenz兩夜，對這城印象仍舊淡薄。回憶有二。

其一，抵達當天溫度正高、日光火烈，至旅館放行李、洗把臉後一行三人出發，朝德意志角Deutsches Eck去；此角位於莫瑟爾河Moselle和萊茵河Rhein兩河交匯處，立有德意志帝國首任皇帝威廉一世青銅騎馬雕塑。（圖二中，雕像右側為莫瑟爾河、左側為萊茵河）。從旅社出發步行到德意志角Deutsches Eck距離兩公里餘，其實不遠。在吃了較晚的午餐後昏昏欲睡，河角之端宛如天際遙不可及，挨著了又毫無耐心賞景，走到了便是達成目的，草草照相又隨即掉頭步上回頭路。

回程時與女兒開玩笑、兩人扮競走。一路兩人夾手臂、提臀肉、互不語卻露齒猛笑，硬將這段約三十分鐘路程提早七、八分鐘結束。先生呢？走在後頭、十分不解，後知道原因才覺無釐頭。

其二，我和女兒在當地美髮院剪髮。科布倫茨Koblenz第二日，啥事都不想做，天更為悶熱，早餐後從便利店買了根冰棒才解緩解火。不然去剪頭髮好了，我悠悠說著。先生、女兒兩人隨即應聲附和。一行弎盲目在附近街口找有冷氣的美髮店，推門入內；德國還是得預約，約一小時後剪髮；兩人，女兒一起剪，吹冷氣的時間拉長些。

髮型設計師酷酷的，身形高挑一身黑、龐克頭染橘髮，見我與女兒兩人亦是全黑穿搭起了聊興，從工作理念、家裡佈置、旅行趣事皆與我們分享。那天下午有種聽了場陌生Podcast的玩味，挑了頻道、主話人聲音和諧，雖主題不限，也就這麼收聽直至結束。至於髮型？女兒俐落有型、甚至滿意。我嘛，剪髮後繞至百貨買了塑髮用品抓出剛睡醒頭，還能看。

離開科布倫茨Koblenz南行，沿途經萊茵河Rhein中游位於萊茵蘭-普法茲邦Rheinland-Pfalz知名景點：羅蕾萊Loreley。此處河深25公尺，只有113公尺寬，是萊茵河最深且最窄河段，險峻山岩與湍急河流曾使許多船隻在此發生船難，如今仍有訊號燈指引過往船隻安全。

羅蕾萊Loreley名字由「Lore」和「Ley」組成。「Ley」有礁石意思，而「Lore」來自古德語、意思為低聲說話。早前羅蕾萊礁石上有座小瀑布，水流湍急，回聲效果像從礁石中發出竊竊私語說話聲，在未能找到原因前，人們認為那是居住在礁石岩洞中小矮人們的竊竊私語，才得此名。更有傳說，在羅蕾萊山頂上有位美若天仙的女妖，用木梳梳理金色長髮，並以動人美妙歌聲誘惑行經船隻使之遇難。

我們於對岸高處岩塊上散步，先生解說、我好奇往下張望，眼前景色彷彿幼時小人國樂園設施。人類於天然河道旁建立文明發展，依山傍水，一方面受限自然依著曲道走、卻又凌駕於上硬生生鞏固行動方式與模式。

離開羅蕾萊Loreley再往南至美因茨-賓根縣Landkreis Mainz-Bingen，停車入鎮走動舒緩久坐臀肉。小鎮有古意、民眾行事從容，行走於建築下陰涼處頗有詩意。

夏日之旅此段行程最無效率，拍攝影像最少，卻有意思。生活中甚少有機會放假旅行，逮到機會便不放過緊塞行程、深怕浪費假期。我以為，把假日過得像日常、做些平時沒機會做的小事，應有滋味才是，於今夏得證。

海德堡 Heidelberg

從科布倫茨Koblenz離開往南行，下一站為海德堡Heidelberg，一座我們甚為熟悉、多次拜訪的浪漫城。印象最深為2010年聖誕時節之行，先生差事在身，我與當時四歲女兒走逛，她穿紫色羽絨外套、背粉色小熊包、踩著雪靴同我走上白雪漫漫山嶺，下山後在鎮上咖啡館捧熱巧克力飲取暖；這段回憶特別甜蜜。

此回值盛夏，女兒全黑打扮未帶任何粉色，仍有可愛時刻但大多酷帥。讓人心暖的是，即使女兒總喊無聊卻仍與我們一道旅遊；應該沒多少機會了，我想把握這些時光。

入住旅館放下行李，一行弎走進老城。先生問，是否有想拍照景點，可趁天光亮先行；我搖頭，沒企圖心。這趟夏日旅行我十分懶散，不只毫無事前拍攝計畫，若再遇上已訪市鎮其實提不起勁。

我們隨意在城裡走，也搭纜車登城堡，下山後在纜車站前韓餐館吃晚餐。主事母女倆在前台服務，一人備酒水、一人送餐，廚房裡還有兩男，他們以韓語輕聲交談、操德文與食客對話；我在腦袋裡搜尋哪齣韓劇與此時情景雷同，特別有親切感。

當晚早早返回旅社不再外出。先生準備啤酒與氣泡酒共享，女兒有可樂，我讀書，另外兩人各自捧平板看劇。

換個地方生活的旅遊方式似乎在這趟旅行中落實了些，不勉強跑點、沒刻意安排賞景。除去家務與工作、在女兒有自己生活前一起出門玩玩、和伴侶閒逛，尋常小事其實奢侈，感到滿足。

旅途中黑白影像

春天時旅行開始攜帶兩台相機，一台為Fujifilm XT3搭配16-80mm f4.0鏡頭，拍彩色影像。另台為Fujifilm XPro3搭配35mm f1.4，設定黑白模式，只拍黑白影像。兩台相機在身負擔增加卻很好玩，透過不同焦段感受不同構圖，也在彩色與黑白物件光影間重獲攝影的興奮。

如果上網搜尋黑白攝影，大多會讀到以下這些重點：一：留意光影層次、二：注意反差與對比、三：強調構圖與結構。這同時也是拍攝黑白照片最基本的提示，只要注意這些細節大多都可拍下喜歡影像。此外，讓我也關心的是，有沒有不適合拍攝黑白影像的主題？是否一定要極簡構圖才能彰顯黑白影像的魅力？以直覺與經驗，食物攝影可能不適合以黑白影像表達，不過還沒實驗拍攝，不能妄語。而人文、建築等主題便便相對容易以黑白調性呈現，透過簡約顏色呈現質感、放大細節的感受張力。

這趟夏日旅遊黑白影像偏重光影與建築結構，同時嘗試人文街景構圖，重新培養標準焦段手感。後製時，強調光影層次變化，沒有多餘設定，盡量保留與傳遞透過觀影窗雙眼觀察到的直接感受。整體拍攝時心態也不再那麼嚴肅，雖不至於「隨手拍」，但在捕捉主題上放寬心欣賞眼前事物、景緻，才有辦法以影像紀錄。

第一次這麼完整記錄旅行始末，不管是文字琢磨或影像風格協調性都是挑戰，很開心自己完成了！